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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5章 十方陣墟,不滅陣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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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對!”

“就是這裏。”

沈兆軒留意著寧風表情,露出笑意回答,心裏面想著他第一次進入真正舊陣時候的反應,不由好笑。

“走吧。”

不等寧風再問,他一把拉住寧風的胳膊,埋頭就向前沖去。

“啊~”

寧風驚叫出聲,下意識地擺了一下手臂,以雙方的修為差距自是徒勞的,於是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撞上前面斑駁古墻。

他想不驚慌都不行。

無論是眼中所見,神識所照,面前這個都是貨真價實的墻壁啊,這麽一撞上去頭破血流是不至於,但那個體驗想必也不怎麽好。

兩人前沖,速度其快,幾乎在寧風驚呼聲剛剛出口時候,兩人就正面撞上了古墻。

在那一瞬間,寧風可以感受到爬山虎一類藤蔓拂到臉上的癢癢,可以感覺到古墻的冰涼與粗糙……

這些感覺,可是完完全全,實實在在地通過臉皮感受到的。

寧風忍不住一閉眼睛,這是人保護自己的本能,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,他也無法克服。

“咦?”

千分之一息的時間過去,寧風還閉著眼睛,卻已經驚疑出聲。

本來早就應該感受到的疼痛感覺遲遲未至。

“師弟。”

“師弟……”

寧風耳中傳來沈兆軒明顯帶著笑意的呼喚聲音,同時肩膀上被人拍了拍。

他眼睛還沒有睜開呢,就感覺到肩膀被人擦過,後面有人擁擠,若用四個字來形容,就是:接踵摩肩!

寧風有一種錯覺,就是他不是在荒涼的舊鎮上,而是在一個人聲鼎沸的喧鬧大街頭。

下一刻,他就真的聽到了人聲,以各種口音,爭執著各種奇怪內容:

“你這只沼澤蚰蜒有氣無力的,你餓了它幾天了?還敢賣十方靈玉,想錢想瘋了吧?”

“沙鼠?老子這是鉆天鼠,你家沙鼠味道有這麽香?你聞聞,再聞聞,現烤的!”

“走過路過不要錯過,來自西方蠻地極致紅葡萄釀酒的靈酒,一醉三十天,一夢到天邊啊~~~”

“……”

寧風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睛,下一刻整個人都怔住了。

眼前哪裏有半點他記憶當中“舊鎮”的樣子,赫然是一條寬大了幾倍的街道。

兩側店鋪都是人來人往且不提它,四面擺攤叫賣固然賣的東西離奇了一點也不算什麽,關鍵是無論是店鋪還是擺攤的人,各種奇裝異服,裝飾風格各異,一看就是天各一方人們聚攏在一起。

左首那人一身雪白披裘,頭頂熊頭帽子,兩只腳向上到膝蓋都套在融融放著藍光的毛靴子裏,怎麽看就是從極北嚴寒地方過來的;

右邊那個打著赤膊,從臉到腳面上都是刺青,腰間懸掛著吹箭在放著靈光,不管是人還是寶物都極具南疆特性……

類似這種情況,所見比比皆是。

寧風傻眼了一下,迅速扭頭望向身後來處。

那裏,一堵墻壁呈現出水波般晃動,時而清晰,時而朦朧。

清晰時候,墻壁是半透明的,足以讓寧風很容易地看透墻壁,看到孤單單墻壁後面正常有行人在徜徉的街道,甚至還能看到落魄散修在攤位上挑挑揀揀的動作;

朦朧時候,墻壁則仿佛一下子就變成了實體,與在舊鎮那頭看上去一樣樣的,爬滿的蔓藤還在頑強地仰起頭來,似要多承接一點陽光和雨露。

寧風看得有些出神。

簡簡單單的一堵墻壁,恍若跨越了兩個世界。

它既在這裏,又不在這裏;它在彼方,另外一只腳又在此處……

“又一個鄉巴佬,瞅著就是第一次到這十方陣墟。”

“就是就是,沖著一個陣腳傻眼,不是鄉巴佬又是什麽?”

“噓,小聲點,他們是神宮弟子!”

“咦?新鮮,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宮嫡傳嗎?”

“……”

一開始寧風還不在意,反正他被圍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,安之若素。

到得後來,越聞越覺得風不對,扭頭一看,他發現沈兆軒臉色都不對了。

“師弟……,咱還是走吧。”

沈兆軒臉上有些發白,把住寧風的胳膊,就往人堆裏鉆,往僻靜處扭,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一直到他們兩人埋入人堆裏的一瞬間,寧風都還能感覺到背後處火辣辣的,好像要被點燃了一樣。

片刻之後,寧風被沈兆軒拽著來到一處陋巷,兩人方才停了下來。

寧風往前陋巷口子處望去,只見得那條繁榮的大街就在那裏,十來步距離,一樣往來修士川流不息,短短距離卻仿佛另外一個世界,此處獨獨清靜。

“師兄。”

他這當口兒,才有空隙問道:“十方陣墟是什麽意思?指的是這舊陣之地嗎?”

寧風能理解“舊鎮”和“舊陣”之訛,也挺佩服將偌大陣法掩蓋在尋常鎮子下面,以大神通掩蓋得不知底細完全察覺不到的手段。

只是,他沒有在“舊陣”這個一聽就是大量陣法集中,又衰敗歸墟之處,竟然會繁榮如此,超過他所見任何一座墟市。

“不錯。”

沈兆軒心有餘悸地向著繁榮街道上望去,見得沒有人追趕上來,才恢覆悠閑姿態,道:“十方是虛指,實際上舊陣何止是十方聯系的節點,只是形容其關聯的所在之多罷了。”

“商品在於流通,一地繁榮,在於其所在是否樞紐,是否不可替代。”

“這舊陣自從我們神宮漸漸將重心轉移,不再上面嚴格控制後,一經放開,便成了如此模樣。”

沈兆軒點到即止,寧風就全都懂了。

這十方陣墟,聯通多方,可以想見各方特產,所需,物價等等定然都是不同。

這些地方平時想要往來談何容易,現在太陽神宮放開對這些陣法使用的限制,只要交付幾方靈玉就能自由往來,這是何等好的事情?

寧風用腳趾頭想也知道,這裏面怕是也有神宮方面的推波助瀾與暗暗維持,區區一條街道聯通諸方地界,有大量修仙資源流通,這簡直就是一條流淌著靈玉的河流啊~

他嘖嘖讚嘆之餘,跟隨著沈兆軒繼續前行。

寧風比較奇怪的是,沈兆軒帶著他左轉右繞的,在一條條陋巷中穿行,最終卻還是上了繁榮主道,只是居於主道之末罷了。

“師兄,這……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?”

寧風在沈兆軒止步下來時候,望著眼前景象,愕然地問道。

他可以理解之前往偏僻處去的用意,想來太陽神宮開放出來給各方修士使用的定然不是所有的陣法。

如瀚海這種暫時擱置下來,啟動後會有大用的陣法,定然不在開放之列。

寧風只是不曾想到,沈兆軒繞來繞去,卻將他帶到了一間雜貨鋪前。

不錯,兩人面前,赫然就是一間開了不知道幾百年,老舊得不成樣子的雜貨鋪子。

寧風面帶遲疑之色,跟點頭表示“你沒猜錯”的沈兆軒一起,邁入了鋪子當中。

“想買什麽自己挑,看重什麽自己拿,一樣東西一方青玉,概不講價,亦不賒賬,廢話的滾!”

他們兩人剛剛邁過門檻呢,寧風耳中就傳來這麽一句有氣無力,充滿了棺材與灰塵味道語氣的話語。

“這做生意太多……”

寧風撇了撇嘴,不過想到這裏怕只是一個掩飾,也就不予置評了。

他左右掃了一眼,完全能夠理解為什麽所有東西都只賣一方靈玉了。

寧風不由得在心裏面將“雜貨鋪子”四個字了吞了下去,默默地以“舊貨鋪子”取代之。

這哪裏是賣東西的地方,妥妥的垃圾堆吧。

不知道幾百年前,幾千年前的古董堆得滿地都是,絲毫沒有整理過,沒有清理過,更談不上什麽分門別類與保養。

寧風很是懷疑,別說撿漏兒了,在這一整個鋪子裏的東西裏翻翻撿撿,能不能找出價值一方青玉的東西來。

好在,他們不是來買東西的。

沈兆軒帶著寧風,走到了鋪子最深處,一個好好的櫃臺前。

櫃臺本身就足足有一人半高,像極了俗世裏那些當鋪作風。只要到了這種地方,往櫃臺前面一站,先天就矮了一大截,心理上先給你打壓下,價錢什麽的就更不用講了。

寧風就差墊腳尖了,方才看清楚櫃臺裏情況。

越過櫃臺,可以看到後面不知道有多大的空間,總之堆放得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種舊物,散發著時間之河流淌而去後曝露出來的河床味道。

一個字,舊。

櫃臺上的人亦是一個風格。

一個趴伏在櫃臺上,半睡半醒的老頭子,眉毛垂落下來比臉還要長,頭發灰暗得塵土比頭發密,臉上深深的溝壑般皺紋裏夾滿了塵土,仿佛是剛剛從一個萬年不曾開封地窖裏走上來的人物。

“陣老,晚輩天雲峰門下沈兆軒,攜師弟前來啟用前往瀚海陣法,家師已經跟宗門報備過了,請陣老行個方便。”

沈兆軒姿態放得很低,還以目示意,讓寧風行禮。

寧風左顧右盼地沒停過,卻也沒有失了禮數,一應周全。

聽得沈兆軒的話,那個古舊老頭擡起頭來,擡起半瞇著的眼睛看了兩人一眼。

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,寧風幾乎可以看到揚揚塵土飛起,看到落落灰塵灑下。

這個所謂的陣老本身,仿佛就是一件這個鋪子裏最古舊的東西。

“咦?”

寧風的所有思維瞬間收斂,換上了一副凝重之色。

在陣老黃昏般的目光落在身上時候,他感覺周身上下數個地方都有了反應。

先是額上太陽巾,繼而是身上金縷衣,再到海納百川袋,乃至於體內源自太陽法的太陽真力,全在做出呼應。

這種呼應不是調動,不是刺激,而是一種烙印在這些東西最深處的東西,在與同類交談一般。

“跟我來吧。”

陣老低沈的聲音響起,伴著“沙沙沙”塵土落地般的聲音,他緩緩地在櫃臺上起身。

當這句入耳,寧風長出了一口氣,放松了下來,那種全身上下都在呼應的感覺終於消失了。

“他這是通過某種不知名的手段,再檢查我們的身份。”

“在這樣的審視下,誰人可以蒙混過關?”

寧風心中駭然不已。

之前的目光及體,持續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,他卻覺得經過了一輩子般漫長,一切不僅僅都被看透,還在以某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在呼應著什麽,簡直恐怖。

“嗖!”

在陣老轉身瞬間,乾坤易位般的感覺湧上心頭。

寧風明明紋絲不動,卻能清楚地看到,清晰地感覺到,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在褪去光彩,仿佛整間店鋪連帶著內裏無數古舊雜物,都在以光的速度在向著身後狂奔而去。

惟有陣老與他們師兄弟兩人,原地不動。

怎麽可能動的是鋪子,自然是他們三個人在移動,只是相對地感覺上像是鋪子及雜物在後退而已。

寧風駭然的是,他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移動感覺,竟然有一種力量將他挪移,而能不讓其產生任何感覺和反應。

“這個陣老到底是什麽人?”

寧風不由得喃喃出聲。

會導致眼前這一幕出現的,當然是源自那個仿佛時刻都在土裏面埋著的陣老了。

他話音剛落,四周景象豁然定格,三人一齊出現在一片空曠的山腹當中。

山腹足足可以容納下百千人,居中處,一座大陣森然,滾滾煙塵正在升騰而起,仿佛是一個遠古的巨人從土裏面直起身子,抖落一身塵埃。

陣老徑直走入煙塵當中,踏入陣法範圍,緊接著一道道亮光沖天而起,幾乎遍及了整個山腹地面的大陣飛快地被點亮。

“神宮上下,包括我們師尊在內,全都要以前輩事陣老。”

沈兆軒看陣老無暇理會他們,在寧風耳邊說道:“舊陣存世有多久,陣老存在便有多久。”

“因為其特殊的存在形勢,即便是千百年之後,舊陣在,陣老便在。”

“他老人家的存在,本身就是我們神宮不可覆制的瑰寶。”

沈兆軒說到這裏,雖然沒有具體,寧風卻已經猜到了什麽,駭然地望著那個佝僂著,在大陣中忙碌,幾乎無所不在的背影,脫口而出:“陣靈?!”

寧風即便是驚訝無比,聲音還是下意識地放得很低很低,生怕被陣老給聽到了。

畢竟他不知道陣老對這個忌諱不忌諱。

“不錯!”

沈兆軒亦是小意地偷看了一眼,看到陣老沒有任何反應,這才接著解釋道:“陣老的確是陣靈,還是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陣靈。”

“他不依托任何一個單獨的陣法而存在,亦不因為任何一個陣法的消失而消失,只要舊陣在,他便不滅於世間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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